秋雪湖•1962

范观澜

　　或许是出于在生命之中有过一段难忘的军旅情结，而对此次在家乡泰州举办的原人民解放军27军81师老战士参军五十周年纪念联谊会而觉得特别地钟情。
　　秋雪湖、红旗农场、泰州几个普通的地域字符，这可让从全国15个省市汇拢而来的300多位老兵们梦萦魂牵。因为是这片热土曾经孕育过他们。又是一种血浓于水的战友情缘，在当下把大家召唤而来。如今的共和国将军徐根初这样深情地说到：“五十年岁月流逝，不仅没有使我们变得陌生和遥远，反而使我们的心靠得更近，变得更亲。”
　　秋雪湖，时间定格在五十年前的公元1962年。那时候，那里地处泰州城东的苏陈庄边上。河道纵横，芦苇丛生。在数万亩芦苇荒滩上仅仅垒起的一圈土坝，中间地势低洼，土质脊薄而板结，有人喻为“ 好天一块钢，下雨一盆浆”。当时正遇上了三年自然灾害。台海之间的对歭形势又是显得异常微妙。人民解放军中一支英雄部队奉命进驻了秋雪湖。从此，这里演变成了人民解放军的军垦农场即红旗农场。
奉命进驻的部队是人民解放军中一支经过长期战争考验，素以敢打硬仗，敢啃硬骨头的部队。人们称其为“常胜军”中的精锐之师。部队的前身是由许世友、谭震林和聂凤智诸将军率领。队伍中有着许多传奇故事和传奇人物，还曾经多次被搬上了银幕。如《渡江侦察记》、《战上海》、《上甘岭》等。
　　英雄的部队谱写英雄的篇章。与天斗、与地斗。在秋雪湖这块土地上，没有房子，用草和上泥土“干打垒”盖上房。没有桥自己架，没有路自己铺，修沟挖渠筑堤坝。冒着风雪，兴修水利，顶着烈日，耕田锄草，硬是改造了这片黑色贫瘠的盐碱地，成为后来的米粮仓，“红旗良种场”。
　　当时那里聚集了一大批来自于都市上海的战士，现实的生活让他们从拔草戴手套，挑粪戴口罩，经过砺练，能成为插秧好手，耕田能手，令人刮目相看。脸晒黑了，心变红了，手灵巧了，眼界似乎又阔了。有人这样说过，能在秋雪湖红旗农场吃了这么多苦，往后再有什么苦都能吃得下去了。五十年后的今天，大家都验证了这一点。
　　当时部队的军长尤太忠将军在泰州还有一段爱兵如子的佳话至今还在流传。说的是在那年的一个大雨天。军长尤太忠到了泰州，专门来到红旗农场。由于进农场道路的泥泞，车子是无法开进去的，是驭手班的战士让军长骑上马牵着走进秋雪湖的。
尤将军怎么在这样的大雨天，急匆匆、风火火而来此？原来听说有连排干部向上反映，刚入伍的一批上海兵难弄，甚至有个排长还捆打了上海籍的战士。这让爱兵如子的尤将军非常生气，“这还了得”。因此，为这事专程来到了秋雪湖。
　　在农场场部的操场上，部队冒雨集合听军长讲话。尤将军讲话一开始就直奔主题。他说：“我刚才是由一个上海籍的小战士牵着我的马过来的。哎呀，下这么大的雨，我看着这个小战士一脚深一脚浅在泥泞的路上走，还要给我牵马，你们看，多么好的战士啊！谁说上海兵难管呀”，说到这儿，尤将军话锋一转，“可是就有些干部说上海兵不好弄，怎么不好弄了，是你自己没有带兵的能力。听说还有个排长打了上海籍战士，好大的胆，我都没有打过战士你敢打？说着尤将军问：“这个排长是谁，给我站出来！”然后，尤将军就当场把这个排长撤了，又问：“这个连的连长来了没有？”有个干部回答说，连长出去办事没回来。尤将军说：“这么重要的会他还不来参加，等回来告诉他，他这个连长也不用当了！”
　　接下来，尤将军提高了嗓门说：“这么好的兵你们不要，我要！27军决不允许再有干部欺负战士的行为发生！”尤将军的一番话，让在场所有的上海籍战士都感动得流泪了。
　　五十年后的今天，当年的战友沿着曾迈过的通途，又踏上秋雪湖“第二故乡”这块沁人肺腑的土地，深深感到怦然心动。
陪着这些老兵们故地重游，似乎时不时地被他们的振奋精神所感染。所到之处，高潮迭起，有的场景真叫你催人泪下。秋雪湖中特有的黑色土壤，似乎让大家想起了当年，有人甚至小心翼翼地用手绢包起一块土如宝物一样放入胸前的口袋之中，说是要带回家乡，希冀要让自己的子孙后代都要记住这块难忘的地方。一位老兵对笔者说到：秋雪湖、红旗农场的军旅生活虽然艰苦，但它给我们以后的生活带来了极大的益处，它使我们学会了忍耐和承受，学会了脚踏实地的面对现实。正是凭籍着这难得的生活积累，谓之无价的财富，我们才在以后的工作和生活中一步步平稳前进。不浮躁、不张扬、埋头苦干、不畏艰辛，什么是精神财富？这些一定就是了。如今的儿辈们恐怕很难继承这些处世之道啊！根本原因是他们没有我们的这些经历啊！没有这些积累也就不会有这方面的体会和感受啦！
　　生活虽已逝去，记忆难以忘怀。一些老兵们来到在过去曾是大礼堂、邮电所、小卖部、浴室、篮球场的遗址，彷佛间又回到了当年难忘的岁月。如今被誉为“京城活雷锋”、曾担任北京军区总医院政委、一等功臣孙茂芳大校这样说道：“不管我现在如何，这里曾是我的起始地，我是81师241团1营2连的战士啊”。 老兵们难忘秋雪湖，为了永恒地记忆，现在秋雪湖景区中专门辟了一块地，让他们每人种上一棵树，把根留住，并且起了一个响亮的名字叫“红旗林”。
　　秋雪湖，在原本富有诗意的名字下，由于举办了这一次的纪念活动。仿佛间，我也随同这批老兵们定格于五十年前的秋雪湖。公元1962年，秋雪湖，漫天飘舞着芦花飞雪，一派原始生态中的情形，正由于是植入了军旅农垦文化，中间又演绎了多少传奇的故事，诞生了许多传奇的人物。军旅本身就是具有阳刚之美。伴之当年人民解放军中一支英雄部队的军魂军风，我想在如今的秋雪湖中还能够处处依稀寻见啊！
　　秋雪湖，一块灵动的土地、灵动的水，历经五十年的变迁，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部队虽然后来又换了几茬，军队农场变成知青农场、地方农场，直至变为当下的省现代农业示范区。同时这里已经逐步成为了我们这座城市的生态后花园、健康休闲度假区了。但是，历史造就了这块土地。军旅文化的传统人们不会忘怀。据悉，当地主事部门为了弘扬这种精神，军旅农垦原来留下的遗迹，即将成为文物保护单位。他们还会专门建立一座“泰州军旅农垦馆”。集中展示这段难忘的历史。我想，秋雪湖，当下不仅是一个现代农业示范区、生态旅游风景地，也不仅仅是多了一个让人们怀旧的地方，这中间蕴含着我们这一代人甚至我们的后辈们，还需保留、彰显的一种精神。也许秋雪湖•1962相关的那些人和事。大凡历经这个过程的人们，或是他们的后来者们，也许会永恒记住秋雪湖，记住泰州啊！

把根留住，老兵们在植树。

这就是当年的黑土啊！

与老乡话家常。

这就是我当年用的邮箱啊！

在当年的营房前合个影。